春天無需尋,，俯拾皆是,。

回一趟老家，那春就更濃郁了,。老家不是很遠(yuǎn),，每次回家我都喜歡走回去。路邊有柳,、有桃,；路下有河、有水,，對面青山,、人家，可以嗅著鄉(xiāng)土,，更可以體味閑情,。

家在半山腰,，一年四季很美，唯一的缺陷是沒有一條較為寬闊的道路,。山腰以上以前也住人,，我曾上過一次山，廢棄的房屋不少,，只是院子早已草高齊腰,。我家的地方是在一個(gè)高出路面又低于山的平地里，如果按高出的方位形狀算來,，也算山腳,，只是，若從低處看,，卻在第三層,，是山套山，山堆山了,。家,，不偏不僻，但足夠安靜,，以前有四戶人家,，現(xiàn)在就剩兩家人了。婆婆不喜嘈雜,，更因?yàn)樘嫱獬龅膬蓚€(gè)弟弟守家,，亦是怎么也不愿搬離。

周日,，婆婆掐了苜蓿,，叫我們回家吃飯，我?guī)е绢^騎著車子一路晃悠回來,。沒進(jìn)門,，家里的小狗兒就先撲了出來，使勁搖著尾巴,，扒著我的腿,，走一步跟一步，后面便是婆婆的身影,，每次回家都是這樣,。婆婆知道小狗跑出來一定來人，如果咬著跑出,，便是有陌生人經(jīng)過,，如果一聲不響地跑出來,，一定就是我們回來了,，常常是我們還沒進(jìn)門,，婆婆就已經(jīng)出來到門口了。

進(jìn)得門來,，兩只公雞雄赳赳氣昂昂地在院子里覓食,，婆婆指著雞說，外出的小兒子說假期回來,，到時(shí)候,，就宰了給我們做蒸雞肉。天氣暖和時(shí),，再捉幾個(gè)小雞,，她給我們養(yǎng)著，等我們啥時(shí)候饞了便做給我們吃,。婆婆總是憧憬著,，等兩個(gè)常年在外的兒子帶著她的孫子們回來看她，只是,，因?yàn)檫h(yuǎn)不?；貋恚?，婆婆總是念叨著,，嫌公公不給打電話，又說回來費(fèi)錢,，又念叨著他們說回來的時(shí)間,。婆婆總是等啊等，但最終好吃的都被我們吃了,。

所以,，苜蓿剛有點(diǎn)芽芽，婆婆便打電話叫我們回家吃苜蓿菜,。苜蓿是春天最好的食物了,，雖然春天的薺薺菜更嫩了，可對于農(nóng)村人來說,，薺薺菜早已過了時(shí)節(jié),，事實(shí)上，天稍一暖和,，薺薺菜就開始張羅著開花了,，吃起來也已經(jīng)有點(diǎn)辣，苜蓿,，便早早上了飯桌,。每年早春，陽坡地和陽洼地里,，苜蓿早早就出芽了,，不過有厚厚的陳年舊葉覆蓋,，新苜蓿帶著干葉頂出了土，婆婆便被莊人相邀,，一起去河灘剜苜蓿,，婆婆說她蹲不住，便索性跪在地里剜,，那被婆婆跪著剜回來的苜蓿有點(diǎn)干,，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摘掉了干葉，只剩下嫩嫩的新芽,，這第一頓,，一般都是包餃子，苜蓿多了,，便會蒸苜蓿麥飯,，烙苜蓿干糧。后來長高了,，可以用手掐了,，便經(jīng)常被作為了調(diào)飯菜。我們不回家時(shí),，婆婆基本不買菜,，除了自己地里的菜，就是隔三差五的去掐苜蓿,，苜蓿比其他菜味長,，我們也都愛吃。于是到天冷前,，婆婆把掐回來的三鐮苜蓿洗凈,，切碎，在水里焯了,，捏成拳頭大的疙瘩,，凍在冰箱里，寒冬料峭時(shí),，我們也可以吃到綠漉漉的苜蓿面了,，常常搟了長面，炒了苜蓿和婆婆腌的西紅柿,，一頓美味,，回味無窮。

回了家,，時(shí)間還早,，跟婆婆和公公說了會兒話，就開始張羅做飯了。鄉(xiāng)村人家吃飯?jiān)?，一般不到三點(diǎn)多就開始準(zhǔn)備了,。平時(shí)，我都是跟婆婆一起做飯,，可因?yàn)橐溩?，婆婆不太會做軟面,，所以,，這頓飯我就成主力了，苜蓿切碎,，炒了雞蛋,，收拾好餡，先是公公搟面皮,，我和婆婆,、丫頭包，婆婆說她不會捏花邊,，包的餛飩樣子,，丫頭跟我便捏了好多花樣，而丫頭捏花邊手藝不精,，但也不是太差,，我倆動作挺快，后來就成了婆婆和公公兩個(gè)人搟面皮,，我和丫頭包,，在我們的傾力合作下，不一會兒就完成了兩大蒸底的餃子,，一頓美味下鍋入碗,，干的蘸酸水，湯的調(diào)酸湯,，入口醇香,，仿佛春天都在唇齒之間了。

吃過飯,，我要拍杏花,，婆婆說她洗鍋，叫我去拍,，不然一會兒天黑了就不好看了,，我欣欣然帶著丫頭奔了出去。我們家院子周圍開闊,，門口有一個(gè)場,，左邊麥垛菜地，右邊草地,，我們都不在家時(shí),，婆婆常常站在門上的場邊,，看來路，看崖下的人家,，看山下路上的人來車往,。我出門來，也站在場邊四邊環(huán)顧,，眼目極處,，梨園，麥地,，河灘,，轉(zhuǎn)個(gè)身，山間小路,，杏樹紛繞,；回過頭，藍(lán)天白云,，杏花成林,，望來路，杏花傲放,，院子周圍更是杏樹圍繞,，桃花嬌嬈，仿佛這不是家,，而是一片花海了,。樹下的空地里，婆婆種了蔬菜,，郁郁蔥蔥的長著,，菠菜茂茂實(shí)實(shí)的綠著，空閑的地也被整停當(dāng),，就等著天再暖和下種辣子和西紅柿了,。崖下的人家，兩個(gè)孩子在院子的土里扒拉著,，門口拴著的牛,，輕輕搖著尾巴，偶有雞叫犬吠,，但聲音始終淹沒在村莊的安靜里,。

我拿著手機(jī)，東拍西照,，總覺得哪里都是美的,，而更臭美的是想把自己置身在花海中，丫頭陪著我東看西瞅，但就是不給我拍,，在我的軟硬兼施下,，她終于繳械投降，娘倆在門前的花樹下拍了個(gè)不亦樂乎,，這春天,，終是被我們收入囊中了。只是覺得怎么看都不夠,，怎么照都美好,，也隱隱有種怎么拍都留不住的心慌，罷了,，還是安之若素此心即安,，不念春舊,，我們都是春天的路人,。

暮色四起，告別了婆婆回家,，轉(zhuǎn)過身,，暖暖的春天，滿滿的幸福,，此心安處,，應(yīng)該很美！

□馬巧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