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內新房子裝修好后,。按老家的風俗,，三九天不搬家,，只好作罷,。臘月二十八，在新房子門口掛紅,，簡單祭灶后,，便入住“暖屋”。

新房處于濱河新區(qū)新建小區(qū),，樓間距大,，寬敞不擁擠，安靜不嘈雜,。小區(qū)往北,，不足300米處，便到蘆水灣休閑景觀之地,，三湖相連,，水天一色。入夏,，雜樹成蔭,，鮮花吐艷，蒹葭蒼蒼,，是閑暇之時散步健身的好去處,。

我坐在柔軟的沙發(fā)上，冬日的暖陽透過窗欞鋪灑進來,，窗明幾凈,，屋暖如春。房子內一切都是新的,，舒適安逸,，閑散自在。

望著眼前的一切,，不禁想起近30年來住房變遷的經歷,，愰如昨日，感慨良多……

上個世紀80年代末參加工作,，幾年后,，在父母催促下娶妻生子。記得當時學校僅有五棟13套家屬院,，磚木結構7套,，其余3棟為砌磚柱、屋頂掛瓦的土坯房,。成家的年輕人大多擠在一間20多平米的單身宿舍湊合,，都想擁有一套家屬院該多好啊！那時,，即使住家屬院的老師有調動,，但也未必能挨上，挨誰住,，還有條件,，剛結婚的，只能耐心等候了,！

90年代初,，自己結婚時，學校臨時把校門口50年代修的兩間庫房分配給了我,，在中間打道隔墻,，成了里外套間,。房子已30多年,，屋頂瓦凹凸不平，屋檐椽頭已朽,，好在是水泥地面,。砌墻時，土坯還潮濕,，便架爐子熏烤,。屋內無頂棚，只好找來報紙,，買上白紙,，自己攪漿糊，請易老師,、陳老師幾位好友幫著糊頂棚,，刷了油漆墻裙。農家子弟,，囊中羞澀,，買不起電視，買了便宜帶拐角的組合式沙發(fā)和電視柜,，父母又送了結實的寫字臺和五斗櫥,。屋外修有簡易小煤棚，卻無門框,，自己找來幾塊木板釘了門扇,，卻關不嚴實。記得夏天把一小鋁鍋熟肉放在煤棚中,，早晨起來發(fā)現,，只見鍋蓋不見鍋，不知是被野貓還是野狗叼走！成了同事們的笑談,。吃水要從操場邊水房挑,，便買了小水缸盛水。住了一段時間,，頂棚時有老鼠光顧,，夜深人靜，窸窸窣窣之聲,，擾人心煩,！一到冬天，木頭門窗,，走風漏氣,，妻子縫制厚厚的棉門簾掛上，窗外蒙上一層塑料保暖,。屋冷煙熏,，養(yǎng)的幾盆花，蔫兮兮,，半死不活,。“提清水,，倒污水,，閑下無事拾煤倒爐灰”是回家后必做的“功課”。晚上,，或擁被讀書,，或邀兩三好友，圍爐夜話,，“紅泥小火爐,，能飲一杯無”。孩子出生后,，生活多了份牽絆,，但也添了很多樂趣！

盼星星,，盼月亮,。到90年代中期，有老師調走,，總算挨到有資格分配家屬院,。家屬院修在操場兩邊山坡根，一棟三家,，每家兩間,，獨門獨院,。土地土墻，粉刷的院墻墻皮大多脫落,，露出泥土的“真容”,，斑斑駁駁。院門門板七擰八翹,，關不嚴實,，漆面脫落。一院墻邊有一菜窖,，另一院墻邊為土坯砌的小儲物間和煤棚,。兩間住屋的木頭窗框豎穿幾根食指般粗細鋼筋用來防盜。一間半一套三,，另半間單獨隔出,，門朝外開，紅磚鋪地,。家屬院雖有了自來水,，但拉煤、和煤仍是生活中的大事,。當地“一棵樹”（地名）產的沫煤,，燃點低,，不耐實,。和煤是個力氣活，也多少含點技術成分,，拉來黃土,，先摻煤，掌握好土和煤的比例,，兩锨煤一锨土剛合適,，否則，土多了,，爐火不旺,；土少了，常常燒不透造成浪費,。土煤多翻幾遍后才能摻勻,，挖坑倒水，反復搗摻粘稠方好,。我用鐵锨鏟煤,，妻子用煤模抹頁按瓷實抹光，曬干后,，又一塊塊搬進煤棚,，碼成一摞整齊的煤墻，一年至少要拓近千塊煤磚，耗時近一周多,。住在家屬院,，平日毗鄰而居，出入隨意,，無事聚院里談天說地,，做飯偶爾油鹽醬醋沒了，隔墻喊一聲,，便遞了過來,。閑時，爬上屋后草坡,，草原,、雪山、水庫一覽無余……頓覺心曠神怡,。

又是幾年的日子無影無蹤地過去了,。1996年，實行房改,，掏了2100多元錢,，兩間48平米的房子算是自己的了，甚是幸運,。隨工資增加,，便有了拾掇拾掇房子的心境。先從保暖開始,，在木窗外加了一層鋼窗,，用海綿和人造革包了門被面，冬天屋里熱火多了,！院內打上水泥地坪,，屋內灰塵少了。后來興起房屋裝修之風,，自己也想住得舒適些,，又在地面鋪瓷磚，油漆墻裙換成了木質的,，墻上貼了壁紙,，安了土暖氣，添了新家具,。雖沒有脫離拾煤倒爐灰的“苦?！保睦飬s舒坦多了,。高原氣溫低,，尤其到了冬天,，晚上爐子一封，雖蓋著厚羊毛被,，仍感不熱,，便用鋼架玻璃把前門墻封閉為一米多的走廊，將暖氣爐移到走廊,，屋內頓覺熱火多了,。走廊里盆栽的繡球、令箭,、倒吊金鐘……屋暖土肥,，陽光充足，格外爭氣,，葉茂花艷,，賞心悅目。

世事變化令人始料不及,。20世紀初,，高原小鎮(zhèn)也修起農牧民經濟適用樓，允許機關干部購買,。平房雖住著接地氣,，出入自由，但和煤架爐子“苦不堪言”,！洗澡不易,，到六七十米外，夏臭冬冷的旱廁更難心,，若住到樓上一切都就解決了,。工作就是為了生活，總不能虧了自己,，決然報名交款。

2009年10月樓房裝修,，包工不包料,，最為勞心勞力。

2010年元旦,，從平房搬到校外的樓上,，三室兩廳，家具全是新的,，灶臺,、電磁爐、液化氣爐,、熱水器……一應俱全,，進門雖聽不到茶壺在火爐上的咝咝之聲,，做飯也遠離油煙味?？蛷d面南,，前無樓房遮擋，坐擁窗前,，湛藍透明的天空如水洗般潔凈清爽,。高原隨季節(jié)在眼前變換色彩，從春到夏,，草原舒緩的綠毯從低往高,，從陽坡到陰坡慢慢地鋪漫開來，雪線也一點點升高,，秋天百草漸漸由高到低變?yōu)榻瘘S色,，冬季漫天飛雪，白雪皚皚,，雪線一天天下降,。屋內花格外給人長精神，長得風風火火,。自己多年躺在床上讀書的習慣雖未曾改變,，現在閑暇時臨窗坐在熱乎乎的屋內看書又成了一種愜意的享受。原來那種架煤倒灰,、煙熏火燎做飯,、為上廁所而發(fā)愁的年代都一去不復返了。

盛世喜事多,，2012年,，國家為鄉(xiāng)村學校修建教師周轉房。2013年賣掉了樓房,，從校外又搬進了校內的30多平米周轉房,，一廚、一廳,、一臥,、一衛(wèi)，沙發(fā),、電視,、衣柜、熱水器配備齊全,，后來就連暖氣費都免繳,，住得舒心。為了兒子縣城上學方便,，又買了房,，路遠費時,，嫌麻煩，把裝修承包了,。生活的改善,，老師們紛紛開始在市內買房，架不住誘惑,，又擔心房價上漲,，適逢縣政府優(yōu)惠政策，便在市內新區(qū)玉水苑買房,，一直閑置,。

原想在二中可能工作到退休，未曾想到,，2016年因工作變動,，調到了縣城，住進了濱河路邊房子,。南望祁連雪峰,，肅穆神秘；向北臨窗俯視,，隆暢河四季漲漲落落,；濱河路景觀帶亭臺樓榭，樹木蓊郁,，綠草如茵,，夜晚彩燈閃爍，行人熙攘……穩(wěn)定的日子,，生活平靜而恬淡,。

“羈鳥戀舊林，池魚思故淵”,。每次搬家真有點兒依依不舍,。想起住過的房子，看到用過的舊物件,，不禁想起生活的細細瑣瑣碎碎,，夫妻為家辛勞奔忙的點點滴滴。剛成家后,，總是不斷地添置家什，鍋碗瓢盆,，面柜,、書桌沙發(fā)、書桌,、爐子……搬家時不扔又白白占地方,，在增購新物品的同時搞精簡,，這需要點魄力。能賣的賣,，能送的往老家送,。搬家是個體力活，尤其是書,，常用的書一大堆,，死沉死沉的，打點起來活活要人的命,。后來,，舊了的放在儲藏室，舍不得扔,，最終往縣城搬時忍痛割愛,，送、賣,、扔,，但養(yǎng)了多年的幾盆花，十多箱書一一搬回,，似乎成了永久的念想,，每次搬家時拉的東西越來越少。

歲月不居,，時光在不停地遷移,。有的人心懷一念，不求廣廈萬間,，安居其一隅,，終其一生；有的為生計奔波,，居無定所,，隨遇而安；有的追求享受,，不停折騰換房……

“俯仰之間,，已為陳跡”?；貞泿资觊g的5次搬家,，其中蘊含很多難以言說的心境，像所有普通人一樣,，我不過天地間一匆匆的過客,，沒有家的日子如同水上的浮萍，到如今便覺心安處便是家,。

搬家是人們生活變化的追求過程,，也是社會改革和發(fā)展的一個縮影,，抑或是時代進步的真實反映。

□王延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