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豐芍藥花

從新聞媒體上獲悉,，古浪古豐鄉(xiāng)的五千畝“芍藥花?！闭谑㈤_怒放。古豐,，是我少年時代曾今生活過八九個月份的地方,。那里是古浪西南的高寒山區(qū),，竟有“芍藥花海”,？我?guī)е蓱]和念舊的思緒乘車前往,。

六月上旬，雨過天晴,，古浪西山川里的風,，無遮無攔,，悠悠吹過。雖然時令已至夏天,，但這里春意猶在,，風吹在臉上，只覺得熨帖,。車經樊家墩,，過西山堡，來到柳條河地界,，果然看見東山坡上,，幾千畝芍藥競相開放。不禁叫我想起東晉田園詩人陶淵明“平疇交遠風,，良苗亦懷新”的詩句,。一眼良苗，開放著新意濃濃的芍藥花,，令人心曠神怡,。

金色的陽光照在山坡上，也照在游客們和芍藥田里勞作者的身上,。一條長約千米的木質棧道,，逶迤在山坡上，我隨游客順著棧道往上爬,。山腳下,，早開的芍藥花，部分已開始凋零,，花瓣落在地上,，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華。越往上行,，花開的越盛——這是高山地域植物生長的物候現象,。盛開的芍藥，有粉紅,，有猩紅,，有深紫，還有純白,。粉紅具多,，白色稀少。芍藥,，一叢連一叢,；花兒，一朵挨一朵,。雨后的芍藥園,，更顯得水氣靈動,，雨后的芍藥花,，顏色最美,，滿眼都是明亮?；ǘ鋫兗扔兴鲕饺氐钠G麗,，還有清麗凌波的新鮮感?！昂茟B(tài)狂香昔未逢,，紅燈爍爍綠盤籠。覺來獨對情驚恐,，身在仙宮第幾重,？”置身花海，鮮花簇擁著游人,。人少花多,，人反倒成了花的陪襯，人面芍藥兩映紅,。一葉一世界,，一花一仙境，我成了置身仙景的游人,，仙境天堂就在我心中,。

我們在芍藥花海恣意暢游，愛好文學的女兒,，吟出一首古詩：“有情芍藥含春淚,，無力薔薇曉臥枝，……”,，詩句像一串連響的鞭炮,，打動了我，這意境太美了,。我對芍藥的款款情愫,，被打開了。芍藥,，有高高的花莖,，碩大的花朵，在茂密的綠葉中亭亭玉立,，在六月的微風中搖曳生姿,，儀態(tài)萬千，風情無限,。芍藥的花瓣兒,，單薄柔軟,，吹彈可破，千嬌百媚,，可謂“艷艷錦不如,，夭夭桃未可”。芍藥的花蕊,，細密含蓄,，像少女欲說還羞的心事。芍藥的顏色,，如云霞包裹,，變化莫測?！都t樓夢》里形容：林黛玉的美,，如弱柳迎風，嬌花照水,。黛玉的裊娜,，可比芍藥的妙曼。還有“史湘云醉臥芍藥叢”的描述,，我從中看見了芍藥的嬌憨之態(tài),。“揚州省識春風面,，看盡群花總不如”,，芍藥的美，在我心里也扎根開花了,。

我小的時候,，芍藥，在古浪并不多見,。記得,，我大舅爺家院子里，長著一叢芍藥,，三五棵杏樹,，兩個鳥籠里的兩只百靈鳥，還會叫“獅子滾繡球,！”——這些,，都是我們小孩子喜歡的事物。在這“芍藥花好喜鵲啼,，雞閑犬臥閉疏離”的農家小院里,，應當是一派喜氣洋洋的和暖溫馨。可是,，大舅爺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,，滿臉的大麻子，總是聲嚴厲色——鳥籠,，不讓靠近,；杏樹上，一花,、一果不讓采摘,；芍藥開花了,，也只能站在遠處望一望,。因此，這叢芍藥是單瓣還是復瓣,，顏色究竟鮮艷到了什么程度,？都不記得了。我十八九歲開始,，在永登農村一所小學教書,，校園里有兩叢芍藥，一紅一白,，生長得葳蕤茂盛,。每至“六一”兒童節(jié)，孩子們在花前唱歌跳舞,，盛開的芍藥花,，給節(jié)日增添了無盡的歡樂和情趣。后來,，我離開這所學校,，兩叢芍藥也不知道怎樣了。

古人云,，牡丹和芍藥為“花中二絕”,。牡丹尊“花之王”，芍藥拜“花之相”,。但我覺得牡丹過分地雍容華貴,，芍藥比牡丹疏野，多了一些不同風致,。它抗寒,、耐旱，在脊貧的土壤里就可以生長,。記得有朋友送來幾枝芍藥,，我把花枝末端劈開，放在火上燒燎一番，插進一個細頸大肚的瓶子里,，灌上清水,，擺放在客廳的茶幾上，真?zhèn)€是亭亭玉立,，滿室生香,，意思無限。有人說,，芍藥比牡丹多了點清瑩,。芍藥的清瑩，來的端莊,，是詩端云間的輕薄舞腰,，也是畫中輕薄不勝羅的吳娥。宋代詩人李鷹在《嵩頂六月芍藥初發(fā)》中有云：“誰言天地一無私,，地事陽和到頂遲,。暑氣已交五六月，云中初見二三枝,?？蓱z下土炎蒸日，卻是青霄爛漫時,。第有榮心莫嗟晚,，物情先盛復先衰?！?/p>

告別花海,，回首再望，風中搖曳的芍藥花,，讓人低回,。花之美,，美在精神,，美在待放、怒放時,?！盎〝∪顼w絮，不忍細看”,，芍藥根已深深植入了土壤,，明年還會有繁花似錦的季節(jié)。古豐的芍藥永遠不會離去,，在我生命的記憶深處,，永遠會姹紫嫣紅。

□趙智遠 文/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