細(xì)品劉貫道《消夏圖》,，感覺此幅畫作的題材風(fēng)格，在元代并非主流,。有人說,，畫中的一器一物,，構(gòu)圖元素，文心畫意,，情趣寄托,，是宋人風(fēng)雅生活的呈現(xiàn)，有宋代氣息,。畫中的器物分兩部分,，一是實(shí)景，即畫面前景,。一是虛景,，即畫里的屏風(fēng)畫中之物。也就是說,，“畫中有畫”,，是“二我圖”的集合，意趣的“重屏”,，也有“二我”的寫真之妙,。那屏畫里的小趣味，與主畫面的士人生活場景,，相得益彰，皆有兩宋時期的繪畫風(fēng)格,。

實(shí)景里,，畫面左方有一臥榻，主人公穿燕居之服,，赤裸半身,，躺于臥榻，右手輕拈拂塵,，左手漫拄書卷,，背倚隱囊，目視前方,，若有所思,。他雙腳赤裸，右腿壓于左腿上,，腳趾高蹺,，神情瀟灑自在,。他的身后，斜放一琴,，為樂器阮咸,，是古琵琶一種，因阮咸善彈得名,。有人說,，據(jù)此物，印證榻上之人,，就是阮咸,，為“竹林七賢”之一，乃阮籍之侄,?！稌x書》說，他“任達(dá)不拘”,，“妙解音律,，善彈琵琶”。榻后的桌上,，陳放有書卷,、硯臺，茶盞等,，可見主人是風(fēng)雅文士,。還有插著靈芝的長頸瓶，掛在樂器上的銅鐘,，為案頭清物,。方案側(cè)，有一個三彎腿帶束腰的四足小幾,，上置冰盤,，此乃“消夏”之物。榻的旁邊有一屏風(fēng),，對面兩名侍女,，身著長裙，頭配花飾,，儀態(tài)嫻靜文雅,，一個手拿蒲扇，另外一人雙手抱一包裹,，似乎是主人需要之物,。此圖里的拂塵與錦囊，茶具與冰盤,，侍女的儀態(tài)與“打扇”等等,，細(xì)節(jié)精致,，皆為“消夏”之景象，構(gòu)成了一幅消夏圖,。

畫里主人公的燕居之服,，稱野服、道服,，或直裰,。竹林七賢中的嵇康、向秀,，便是此般裝束,。野服的葛巾，有陶淵明的隱士風(fēng)度,，范仲淹在《道服贊》中云：“平海書記許兄制道服,，所以清其意而潔其身也”，還說“道家者流,，衣裳楚楚,。君子服之，逍遙是與”等等,。這也正是士人們的共同心態(tài),，“野服”則是這一傳統(tǒng)理想的“物化”?！断膱D》主人公,，小冠、烏紗,，心衣,、道袍，乃至微露于衣下的系腰之絳,，都無一閑筆,，體現(xiàn)士人唱贊的精神，瀟灑閑適的心境,。

臥榻后，有一架畫屏,，就是此圖的虛景,。畫面深處，山水風(fēng)光,，畫屏前方臥榻一張,，榻上有一小小書案，案上放著書冊,、辟雍硯,、筆格和筆,，案旁一個投壺。主人坐榻,，小童手捧博山爐立于側(cè),。畫面左邊一個方桌，桌邊茶盞并盞托凡兩副,，又一摞茶盞倒扣在桌子中間,，此外有食盒、注碗,、注子,、荷葉蓋罐各一只。桌旁一具風(fēng)爐,，蓮花托座,，爐上坐著銚子，一童子手持銚子長柄,，正在煎茶,。貼著桌腳，有一個大水盆,。屏風(fēng)畫中的器物布置,，多見古意，如榻上置書案,，小童手捧博山爐,，煎茶場景，自然氤氳,，是詩意描繪的精心之筆,。

屏畫兩側(cè)，有芭蕉,、翠竹,，分別點(diǎn)綴于畫面。有人說,，在《消夏圖》中,，芭蕉與翠竹，構(gòu)成了第三重畫意或畫面,。也就是說,，劉貫道把三幅主題不同、情景各異的畫面,，用“重屏”方式,，絕妙地結(jié)構(gòu)在一起。那三個時間和空間，合理地變?yōu)橐粋€時間和空間,，使畫面具有縱深感,，并極有欣賞趣味?！断膱D》畫的是一個種植著芭蕉,、梧桐和竹子的庭園，筆墨工細(xì),，氣韻流暢,，人物動態(tài)自然，設(shè)色典雅恬淡,，其情境儼然是杜甫詩中之景：“竹深留客處,，荷凈納涼時。公子調(diào)冰水,，佳人雪藕絲,。”

《消夏圖》所畫人物,，有林下風(fēng)致,，闡釋佛道互補(bǔ)思想，并以隱逸手法,，表現(xiàn)歸隱主題?，F(xiàn)代書畫家徐志興讀《消夏圖》題詩：“流水行云體態(tài)閑，琴書相伴重屏間,。蕉風(fēng)襲襲消暑氣,，吟過小詩敲竹眠?！薄断膱D》,，由清內(nèi)宮流入民間，最后落入美國納爾遜·艾特金斯藝術(shù)博物館,?？墒牵钱嬂镏袊降墓诺渚?，雅致人生,，是不可改變的。此畫得名《消夏圖》,，非作者自題,，是后人體察圖中景物，而命名,。畫中人物容貌，有“氣王而神完”的閑適之感。有人說,，畫面安排,，過于“滿”了，有堆砌之嫌,，然而“古法”見于筆底,，對寫實(shí)傳統(tǒng)的持守，描繪出“畫外音”的眾多隱喻,，實(shí)屬古畫精品,。夏文彥在《圖繪寶鑒》中說：“劉貫道……一一師古，集諸家之長,，故尤高出時輩,。”

□鮑安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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